AI到底是人類的忠誠好幫手,還是瓦解勞動市場的會心一擊?我們本期訪問了10位不同領域的職人,漫談人工智能目前在各行各業所擔任的角色,在這扇新世界的藍色大門前,舊世代的「勞工」將迎來最後的諸神之黃昏了嗎?
 

【動畫 工作室監製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 

比以前比較普及的siri更進一步,在默默不斷學習的機械人,不只學好了中文,連人的情感亦學到了大概。現在AI跟「人」還有點距離,它在語言模式上相近,而且超有效率,但有些人類慣性的閒話始終有點公式化,未太相近。
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 

確實工作能力非常驚人,具創作性的工作包括音樂、文字、圖像都能高速完成,而且多樣性比人更廣。工作本身沒有需要接觸,但亦有因大勢所趨而開始學習,和考慮在某些程序用AI取代本來需外判的工作,減低時間成本同時加強可塑性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 

頗擔心的!動畫製作很可能會被取代,但仍需保留一些向AI發出指令的人。其實是擔心的,所以更要思考不是取代而是共存的方法。


【數位服務設計顧問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 

以我理解,AI人工智能系透過分收集大堆數據,有系统地分析、辦應、模枋人類提供快速、精準方案及應用於日常操作以協助人類。其實早於數年前,我們已開始用AI工具,圖像辦認及Photoshop智能去底等等。AI突成熱話,全靠ChatGPT把技術普及化,把AI應用更大層面。現時AI使用的直覺度與回答的精準度高,但不竟AI 還需要透過人類儲存大量數據,AI學習模式還較被動, 不像人類般擁有批判思考和感性分析問題。
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 

在工作項目上,我最近亦接觸多個有關AI的工作層目, 其中包拾AI醫療系統、處理數據資料視覺化、可觀化介面及設計製藥R&D流程全自動化的用家體驗。在工具上,作為Consultant,我亦有Generative AI 工具協助日常工作和準備簡報。當中不少得使用ChatGPT編制UX Writing和使用Dalle2及midjourney 快速製圖以作概念設計。我更有嘗試用ChatGPT 準備presentation 講稿。另外, 我亦有用AI voice 及 video generator 協助快速製作visionary video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 

我個人不太擔心AI會取代UX Designer,畢竟UX / Service Design 是專注用家體驗,著重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層面上,不盡是重複性工作,公式化解決問題, 我不擔心我們會是高危群組。科技本身從來不是一個問題,問題在於人類怎樣聰明地善用AI,取替繁瑣工作、便利生活,為我們省卻時間以專注創作、更重要的難題上或把精力投注於突破框框,創造嶄新概念。相反,我認為現階段AI工具上用家體驗未達最佳,例如ChatGPT,我認為人的搜尋方法或體驗不會只限一問一答,還有很大的可塑空間,會為我們這個行業帶來契機。


【外語媒體 記者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我對AI的印象大多數是被電影影響,例如《Her》(2014)或《Blade Runner》(1982),還有從日常生活中接觸臉孔識別功能,ChatBot等操作。我覺得AI現在還未完全像人。
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
我暫時沒有在工作上接觸或使用AI,不過我和同事有討論將來使用他的可能性,例如運用ChatGPT撰寫簡單程式,協助把一些原始數據抽絲剝繭,尋找新資訊。
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是?


我深信科技的無限可能性,覺得AI逐漸可以取代所有職業,包括創作,甚至對它最終能夠產生情感也不意外。我不太感到擔心,隨遇而安,到時再算吧!


【自然系 攝影師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我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取代人類去做勞力、「重覆性」高的工作,當中不涉及太多創意及情感。因為不涉及情感、社交、溝通,我覺得不會像人,像機械人吧。
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
在fb專頁上,如果有人DM(編按:私訊)我,fb的msg bot(自動回覆機器人)會自動馬上幫我有禮地回覆一下,免卻客人「等待回覆」的時間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
暫時不太擔心。我不會很機械化地看待我的工作,例如不會每次也在同一個地點,同一個pose地指導客人拍攝,這樣的話就很死板,每輯相也沒有分別,只是換了個人一樣。我不希望這樣,會很悶。而且,每位客人我都會經過深入溝通,了解他們的背景和喜好,從而度身訂造拍攝方案。

AI始終不是「人」,不會有同理心和創造美感的能力。攝影師拍攝時,尤其外景,對臨場環境、光線都是依據當時的情況而會作出調節。加上拍攝人像時,被拍攝的人面容角度、表情、姿勢等都是根據攝影師美感判斷而作出即時指導,可能只是一些很細緻的變化,我相信AI不會判斷到這些細微之處。


【時裝設計造型師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不太。我從昨天開始剛剛接觸AI, 但接觸不久已經發現有漏洞產生。
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
當選擇使用AI做圖像生成輸出時,我感覺軟體無法準確地觸及我們所輸入的關鍵詞的數據及資源,即使已經輸入了大量精準詞語,還是做不到心目中所想像的情景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
不擔心。當我使用Ps等軟體繪圖,這些軟體可以成為用雙手創造美麗事物的一個媒介及工具,相比起全靠關鍵字指令、人工智能,雖然AI運算速度很快,但是卻少了一份人的同理。


【身心靈瑜伽老師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我眼中的AI人工智能是十分聰明的計算器,有著超快的計算速度及高效邏輯能力,能幫助人類迅速運算結果。除此之外,它還有學習及創作能力,能從以往作品中尋找邏輯,繼而創作出「新作品」。

我認為AI的發明並不是要變得多像「人」,而是要比人類更厲害,繼而幫助人類進行更複雜的運算,加上它(暫時)沒有人類的情感,所以並不像人。
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
AI的工作能力很高,能在短短幾秒內進行超複雜的運算,使用AI感覺可以減省很多工作時間。但是在我的工作範疇上,暫時未使用到AI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
現在市面上已經有「AI瑜伽教練」,不但能示範動作,還能矯正不正確的姿勢,吸引到一些工務繁忙、又不太愛外出運動的人士。不過,我並不是太擔心,因為瑜珈堂除了跟隨指令做出正確動作外,老師還會親身輔助同學,加深聯繫甚至確保同學安全。另外,瑜珈也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及讓人放鬆身心的過程,這些都是AI取代不了的。


【資訊科技老師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簡單來說,人工智能即是利用電腦模擬人類各項智能,最常見的是電腦視覺(CV)和近來流行的自然語言處理(NLP)。據我所知,現時的人工智能仍屬於弱人工智能(Weak AI),即電腦只能模擬人類的特定智能行為。我認為現在用於自然語言處理的AI其實已經足夠像人類(用於電腦視覺的AI 則仍然沒有太大突破)。 以ChatGPT為例,他的回應在文法、內容、特別是語境意識都非常貼近人類。
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
AI 的工作能力極高。舉個例子,我任職的學校,每年都會舉辦名為交鷹禮的典禮,其中有中六同學演講的環節。恰巧我同事正為學弟的回應稿而苦惱,我提出可以用ChatGPT幫忙。我先把學長的完整講稿傳給ChatGPT,要求它為我總結講稿重點。然後,我再要求ChatGPT以學弟身份撰寫演講辭回應剛才的重點,並向學長送上祝福。

ChatGPT在1分鐘內寫完800字的演講辭,精準地回應了每一個重點,又懂得引經據典,而且用字和文法都非常準確,扣除校對和豐富演講辭的時間,最少節省了一半的工作時間!我現在已多用ChatGPT來編寫教材和出回條,並正在研究AI在哪些方面可以協助工作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
我的職業是教師,每天恆常的工作包括授課、批改、出卷等等。若果教師只需要完成以上工作,那麼老師將100%會被取代,日後所有同學只需留在家中跟AI老師學習就可以了。

又,如果我自己要上學,可以選由人類與AI授課時,我會選擇人類。人類教師會因應同學的特性、新聞新知,在教學中設計創新的活動,促進學生學習,這是AI未必能做到。而且,我會更希望與人類建立關係,由人類督促我,由人類讚賞我,因為你總不能相信AI是「真誠」地教學——它不是有血有肉的實體。


【 純素手工皂達人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AI是科技功能的進化整合吧?既然人類在不同方向也需要科技,例如網上翻譯、SIRI,由不同人所生的科技而整合為而成的人的投射,自然有人的樣子,由系統到有一個自主機械。然而,現在的AI不夠像人,它們只是整合的狀態,如ChatGPT的文字之前,我看過所謂由AI寫詩,那些只是組合了一些句子、資料,人類獨一無二的地方,大概是情感。
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
可能因為我店主理的都是手工產品之原故,強調人手製作的話,就不會有大型機械、工廠的介入,所以AI不可能存在於我們的工作裡。「手工」有種古早的味道,意義簡而精。如果有天AI加入我們的話,我猜大概就是協助作成份調配吧?由我告訴它,我想要怎樣的皂,它幫我列出更多可能性,從而減少我們的實驗失敗次數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
我覺得強調職人、手作可能是這個年代的文化產物,總有一天會有新的文化淘汰掉,而這些手作的東西都是我們想追溯上一個年代的美好樣子,重塑那些舊日的鄉愁感。說不定有天當AI製作的手工皂盛行過後,到了再下一個世紀時,別人就會復興「AI手工皂」對吧?


【刺繍藝術創作者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日常工作中,最常用到AI的部分或許是「以圖搜圖」功能,主要是幫助尋找靈感,比如我想要做一幅有山的刺繡作品,我只要用一張山的圖片,就可以找到各式各樣不同的山的畫面,從中尋找新的創作靈感。

AI一定像人。而且會愈來愈像人,這是因為當初AI被設計出來就是為了讓人類容易理解、操作,甚至像人一樣具備自我學習的能力,甚至終有天超越戈類。這也是為什麼好萊塢電影中這麼多AI神話幻滅的描述,都是創作人對科技的預視及反思。

 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我們「說說刺繡」的定位是手工刺繡,定義上必須要由人來執行才稱得上是「手工」,因此受AI影響的部分相對少。但如果是「電繡」就有差了!因為電繡的話你還是要打版、設定色塊,過往我們的認知是還是需要人手去設定這些部分,包括反復輸入不同關鍵字進行試錯等等,但未來如果AI繪畫愈趨成熟,搞不好真的可以由人工智能完成整個自主創作,尤其是進行大型刺繡作品(如《清明上河圖》這麼大),AI就可以大放異彩。

 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我們不覺得自己的專業有被「踩到」,原因是我們是手工刺繡,重點是人類去繡他,創作者必須是有血有肉、有故事的人類。當然如果大家只看技術層面,若有天機械人也可以完美模仿全人手工的質感(高超到沒有人可以分辨出來),屆時可能又會有新的定義與見解。


【雜誌厭世編輯】

你現在對於AI人工智能的理解是?你認為AI現在足夠像「人」了嗎?


這個問題最大的差異落在「我們有多了解現在的AI」,是透過新聞媒體、電影等不同媒介載體來認識別人口中的AI,還是真的有跟AI密切接觸、相處,以第一身的親身感受來回答以上問題。如同張愛玲所言:「像我們這樣生長在都市文化中的人,總是先看見海的圖畫,後看見海,先讀到愛情小說,後知道愛。」我們目前對於AI的理解,會否又只是第二、第三輪的呢?還是我們都慢慢開始有與AI相處的經驗,甚至發展出朋友、愛情的嶄新關係(現實已有與AI談過戀愛並已經分手的案例!)
 

你怎看AI的工作能力? 你在工作上會接觸,或使用上AI作為協助嗎?


不知道從何時起,編輯部裡面就默默興起一種對於AI科技的期盼,爬過格子的人,心裡多少也曾嘀咕過「自己如同寫稿機械」。或許也是一種出於工作倦怠,事實上編採工作中,的確不乏機械性、或被笑稱為「庇護」的公式化工作,例如人手搜尋數據、收集資料。極端一點的例子是,以點擊率為食糧的內容農場平台,人對於大數據和演算叉的掌握絕對不如AI,在掌握網民心態上,甚至會有一種人遠不如AI了解人的「多麼痛的領悟」。

 

你在多大程度上會害怕你的職業被AI取代? 擔心或不擔心,理由又是?


最近聽到一個說法很有趣:「我們當然是會被取代的。不是被AI,也會被其他人取代。你想做的事,會有人做得比你更好,你想說的話,會有人早就講完。你想要的生活,會有另一個人過得比你自在。」在二元對立的死局以外,如果我們向自身坦白,接受篤定會被完美複製、超越的終局,可會更輕易用更自在的心情來與這個新時代共處?套用朋友的一句笑話,未來不是要用多優秀、多善良來看人的本懷,而是要看有多少人為錯誤與瑕疵,來瞥見爛死了又沒救的人性。